解子昂給她的支票是假的，根本不可能取出錢來。

顧霜靈抱著母親的遺體，慘然一笑，繼而爆發(fā)出尖利的笑聲。

“小顧，你別太難過，你母親走地很安詳，她說不想給你帶來太大的壓力，如果沒有你，她幾年前就已經(jīng)死了，這些年，多虧了你四處籌錢，才保住了她的命……”

醫(yī)生試圖勸慰，想了想，又道：“你妹妹今天也來看過她，她們聊了許久，想必是沒有遺憾才……”

妹妹？

什么妹妹？

她顧霜靈一個孤兒，父母窮在鬧市無人問，哪來的姐妹？

“一個很漂亮的女孩，她還幫你們付清了住院費……”

齊夢陰毒的笑容在腦海中閃現(xiàn)，顧霜靈死死捏緊了雙拳，指甲陷入掌心，生生剜出血肉。

齊夢，一定是她！

她倏地收斂住所有情緒，環(huán)顧四周，問道：“我父親呢？”

父親眼盲，這段時間一直照顧著母親，幾乎沒有離開過醫(yī)院，這種時候，為什么沒有看到他的身影？

她不敢深想，見醫(yī)生欲言又止，一顆心立刻提了起來，“劉醫(yī)生，您別騙我，我父親到底在哪？”

劉醫(yī)生嘆了口氣，望來的目光盡是憐憫：“小顧，你父親涉嫌故意殺人，前天就被警察帶走了，好像是惹上了咱們羊城的解家……”

他話未說完，顧霜靈已經(jīng)將母親的遺體放回了病床，奪門而出。

市局，刑警大隊。

“嫌犯顧長生，立刻從天臺上下來，否則我們不客氣了！”

顧霜靈遠遠看見行政大樓的天臺上，站著一道瘦骨嶙峋的身影。

她的老父親，正笨拙地越過天臺扶手，站在了三指寬的外沿上，將導盲桿扔了下去，側(cè)耳聽著動靜。

他這是在測量高度！

顧霜靈目眥欲裂，一頭扎入人群。

為了防止他畏罪自殺，樓下支起了充氣墊，擴音器大喇叭還在叫囂著威脅的話。

顧霜靈撕開警戒帶，就要往樓里走，警察立刻將她攔下，“閑雜人等不準上前。”

她雙目血紅，仿佛能滴出血來，咬牙道，

“我是顧霜靈，上面那個老人是我的父親，也是我唯一的親人，我必須上去！”

警察鐵面無私，冷著臉道：“不行，顧長生是嫌犯，在事情沒有調(diào)查清楚之前，誰都不能跟他接觸?！?/p>

余光瞥見父親動了一下，顧霜靈慌了，用盡全身力氣沖老人大喊：“爸爸，我是小玲，你不要亂動，我這就去接你下來……”

顧長生露出一絲錯愕的神情，他習慣性地在虛空中摸索了幾下，才顫顫巍巍地道，

“小玲，爸媽對不起你……如果不是我們兩個老不死的拖著你，你怎么會走錯路，做那些錯的事……”

父親難道聽信了那些謠言？

母親難道也是因為看到照片才……

是誰告訴他們的？

是齊夢，還是解子昂？

“不！”顧霜靈不敢想下去，她歇斯底里地狂叫，“我沒干那種臟事，爸，你相信我，你相信我啊?。?！”

顧長生搖了搖頭：“傻孩子，我們不在，你就好過了啊……”

顧霜靈崩潰大哭，聲嘶力竭地道：

“你們沒有對不起我，我只是一個沒人要的孤兒，而你們卻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待我，是你們給我了我一個家，是我虧欠你們，沒治好媽媽的病，沒讓你過上好日子……”

眼淚漫過顧長生臉上的皺紋，忽然，他朝女兒聲音的方向露出一個笑容，

“我們這樣的殘廢，能有你這么孝順的娃娃，是我們的福氣，你別怪爸爸媽媽，我們保護不了你，也不能再拖累你，你好好的……”

說完，他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，一腳踏入空中，猶如斷線的風箏，一頭栽下。

“砰”一聲悶響，肉體落地的聲音宛如魔咒，連身到心，壓垮了顧霜靈。

眼前血肉模糊的場面撞進眼眶，她緊緊揪住自己的頭發(fā)，口中爆發(fā)出一道極其恐怖的慘叫：

“啊——?。。　?/p>